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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生缘之璧落凡尘

第十章 误闯江轮

“我们遇上鬼打墙了。”走在前面的袁潇停下来说。

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走了十来分钟,而从我们的宿营地到江边,最多三分钟的距离。

“怎么会?你那么厉害,怎么可能有鬼敢找上你?”我下意识的四面看了看,周围的景物都陌生的紧,我确定之前根本没有经过这个地方。

头顶的树冠里传来一阵骚动,我拿电灯一照,一只白脸夜枭扑棱着翅膀,怪叫着飞了过去。

我发现电灯其实和帐篷一样,也不是个好用的东西,因为当我拿着电灯照过去的时候,光圈里横生的枝蔓和地上的怪石影影绰绰,万一里面躲着什么,我们什么也发现不了,而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观察到我们。

“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鬼打墙,只是我们偏离了原来的方向,走迷了路呢。”我关上电灯,努力适应这黑沉沉的天光,没有了灯光的照射,地上的怪影瞬间消失不见。

“不会,现在我们周围的磁场很不一般。不过一时好奇想过来看看,没想到却着了道了”袁潇说。

“那,现在怎么办?我们会不会一直在原地绕圈子?”除了林子有点密,山势有点陡,我实在看不出来这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
“那倒不必,我们也可以从现在起站着别动,等到明早太阳升起,鬼打墙自己就会消失。”

“要等一夜啊?”我跺了跺脚,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。

“总比闷头乱闯,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好。”袁潇说:“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亲自撞见,积极的破解方法倒也知道一些,只是从来没有机会使用过,不晓得灵不灵。你要是同意的话,我们可以试试。”

“那就赶紧试啊,还什么同意不同意,在这里站上一夜我们会冻死的。”我催促道,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了一句:“你有多大把握我们能走出去?”

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。”袁潇伸出纤细素白的手指在右手掌心画了个圈:“不过走出这个迷障我们会去到哪里我没有办法保证,也许会一头碰到一棵树上,也许一脚踩空坠下悬崖,也许会走到一条大蛇的肚子里,也许还会一下子走到地壳深处,甚至突然出现在地核里也不是没有可能……”

我听着她峰回路转的平静的陈述,却感觉像坐云霄飞车似的,忽而冲上云霄,忽而陷入深谷。

“更不排除一睁眼,发现我们站在地图上的目的地,白老夫子发现矿石的那个地洞边上。当然,理论上是这样的,实际上谁也没有忽然走到过地心,就算万一走到了,那里也应该是个美妙的地方,否则为什么没见有人愿意从那里面回来呢。”

袁潇边和我阐述利害,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,她的左手拂过右手的掌心,像擦拭一面并不存在的镜子,一道幽幽的白光突然在她的手中微弱的闪了一下。

照她这种古怪的逻辑,死亡也应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,否则怎么没见有人愿意重新活过来呢。

“一切皆有可能,我晓得了。”

“那么走吧,闭上眼睛。”她看了一眼虚无的掌心,拉着我往前走去。

闭着眼睛走路的感觉极其忐忑,尤其还是走没有路的山路,虽然睁着眼睛看到的也仅仅是模糊一片,不过和这种一无所知的无依无靠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。

袁潇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睁眼,我问她否则呢?她说否则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典籍上没有过记载,只是说跟着的人千万不可以睁眼。

这么说我万一要是睁眼的话,没准能补充上这片认知领域上的空白?

“那得看运气了,运气好的话,可以。”袁潇说话的时候似乎笑了一下,当然,这是我的猜想,她笑起来那么好看。

我握着袁潇的小手,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她的节奏迈动双腿,虽然她不时地提醒我抬腿迈过石块或者脚下有坑,我还是踉踉跄跄的差点摔跟头。

好像是翻过了一道陡坡,我突然之间听不到了袁潇的声音,手里握着的小手也越发冰凉僵硬起来,明显能感觉到膨大了三四倍,我差异之下猛地甩开,那冰凉僵硬的大手却在我甩开它的同时擒住了我的手腕。

“这是什么东西啊。”我跳着脚大叫起来:“袁潇你在搞什么?”

“不要睁眼,千万不要睁眼,哈哈,别睁眼……”

怪诞尖锐的语调夹杂着古怪的唱腔,冲进耳膜,刺的我脑袋疼。仿佛面前有一台老式录音机,因为电量不足,撕扯着磁带发出令人几欲发狂的声音。

一些丝丝缕缕的东西从我的脸上擦过去,湿漉漉是绝不是我自己的头发。我又闻到了之前那股比下水管儿还冲的味儿,感觉有什么庞大的物体朝我压过来。

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袁潇的叮嘱了,看个明明白白总比死的不清不楚要好。

我睁开眼看到哪里有袁潇的影子,面前分明就是岷江边上拉我下水未遂的那个恶心的女鬼。此时她冰凉僵硬的五指正死死的捏着我的手腕,胀成正常人脸三倍的面目朝我逼过来,浮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。

“不是让你不要睁眼,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呐。”一张几乎分不开上下唇的嘴巴,凑到我耳边,发出荒诞刺耳的怪腔,嘴角还沥沥啦啦的往外流着黄水。

我给那只大手捏的半边身子都是是酸麻的,想跑又挣脱不开。心里一急,智慧之光冲上脑门。

那手不是拼命的把我往她那里拽么,我就成全她。脚下一个用力蹬地,在整个人跳起来朝她扑过去,之前跟她对抗的阵势,忽然转化成一股朝反方向运动的力。

这就好比两个人拔河,僵持之中一个人突然松手,另一个往往能把自己摔得头昏目眩,力气大的甚至能当场晕过去,摔成脑震荡。

那女鬼果然想不到我会反其道行之,给她来这手。咕咚一声仰倒,压坏了一大片草皮。

趁她劲道一松,我立刻夺回了自己的手,拔脚往远处跑去,所过之处的草茎仿佛纷纷的活了起来,纠结在一起朝我绊过来。

我哪里能把它们放在眼里,脚下一发力就挣断了那些细弱的绿植。

树上的叶子也消停,瞬息化成无数飞蛾,铺天盖地朝我卷袭过来。好像那本来就是停在树枝上休憩的蛾群,突然间受到巨大的惊扰,发起大面积的进攻。

我的钥匙链上一直有一把三叉戟,我把它从兜里摸出来,打开刀刃一阵乱挥,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。

这据说是搏击专家发明的特种****。我当初为了要不要花大价钱买它还犹豫了好一阵子。最后还是人类贪婪的占有欲占了上风。

我还专门为此上派出所备案,结果不仅让看门的老头给哄了出来,还差点把我送进精神病院。

只能怪我去的太不是时候,那天是大年三十,老人家正在包着饺子等着春晚。

蛾子的数量太多,几只飞进我头发里倒也没有咬我,只是它们翅膀上扇落的磷粉沾到皮肤上奇痒无比,烦人的很。

我举起拿着三叉戟的手臂挡在眼前,防止被那些粉末迷了眼睛,折了一截树枝,噼里啪啦的朝那些飞蛾扫去,这下倒挺管用。

我闷头乱闯了一阵,身后的女鬼穷追不舍,吱哇乱叫,伸出长着长长的指甲的已经轻度腐烂的手,几次差点抓到我的脑袋。

女鬼突然出现在我前方,我一个躲闪不及,几乎就要迎头撞上那锋利的指甲。千钧一发的当口,斜刺里突然冲出一条人影,重重的撞上了我的肩膀,我重心一偏,滚下侧边的一道斜坡,摔了个天昏地暗。

好在这一处地面异常平整没有突兀的石块或是树根,不然这一下不折断骨头也得硌着筋。袁潇半蹲在旁边,一手撑着地,身上的裙子竟然一点也没有弄脏。

“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……”

“你就别发牢骚了,不然老板为什么留我们来看船。快看看是不是来偷船的。”

说话的声音从几米之外传来,我清楚的看见几间低矮白房子,其中一间还透着灯光,可是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住呢?

一道灯光打在我的脚边,我刚要站起来,袁潇突然抱住我往旁边一滚,两个人缩进一处死角,隐没在黑暗里。四周传来潺潺的流水声,我们竟然跑到了一艘船里。

袁潇伸出食指在嘴唇上压了压,这是个地球人都知道的手势,我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,冲她点了点头。

那两个看船的应付着巡视了一遍,骂了几句就回去睡觉了,几分钟后,我看到唯一亮着的灯光也熄灭了,整条船上一片漆黑。

我几乎断定这就是陈重年的船,只是不清楚他在这艘船上是一个怎样的身份,他会不会就是那两个看船人口中所说的老板。

这是极有可能的事,因为据我所知,据坊间所传,从来没有听说过过陈重年受雇于人的传闻。他那个太子爷的脾气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上司能受得了。

我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,跟袁潇商量说能不能进去看看,这个船一声不响的停在这里我特膈应。

袁潇点了点头,说既然来了,证实一下也无妨,省得回去瞎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