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魂
烈阳刚刚过了头顶,正是一天最好的时间,李家村的一行人却死气沉沉的向着村子走去,或是瘸了腿,或是断了胳膊,怕是这辈子都是残疾之身,受人冷眼,也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后悔的,后悔不该那么冲动。
不知者,从来都是不畏的,他们还未理解到这个世界真正残酷的地方,更让人心冷的事,他们的拼尽全力,竟是抵不过对方的随手一击,九天后的比试,真的还能赢么?
李梅深深的低着头走路,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,最后终于忍不住扑到赵南的怀里,就这么的大哭起来:“凭什么!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我们!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五元功,明明是他们逼着我们参加比试,到底凭什么!”
李梅哭的很厉害,赵南沉默,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,只得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着,身为奴隶,他从来都未感受过什么叫公正,什么叫公平,也从未相信过这些虚幻的东西,这或许就是答案,赵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儿说出口。
赵南轻轻拍了拍李梅的肩膀,道:“没事的,九天后我们一定能赢得,不是么?”
“能赢?拿什么赢!你没看见那个人么!随手一击就那么厉害,就算山哥上去也根本撑不了几招,咱们到底拿什么赢!”
不等李梅说话,一个青年已经激动的怒吼起来,他的两只手臂全都被那卫明砸碎弯曲,以后根本就是个废人,他还年轻,连亲事都还没有结,如今已是废人的他,以后有还会有哪家姑娘愿意跟他。
“给他们吧!不就是虎形拳么!留在咱村里就是祸患!趁早送出去吧!”
这个青年激动的厉害,激动的有些绝望,没有双手的他,以后到底该怎么办。
被这个青年一吼,李梅沉默起来,不再留下眼泪,四周的气氛更加死寂,这时候,只听着深林之中一阵作响,却是十几道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,当头的正是李山跟李海。
这里离着李家村本就不远,那几个逃跑的村人一回村子便将整件事传遍了村子,与这些残疾的人相比,那些逃跑的人或许真的幸运。
“哥!”李梅快步跑向李山,紧紧的扑在他的怀里,李山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,轻声道:“走,咱们回去。”
“嗯!”
在赵南的眼里,今日的李山似乎苍老了许多,也不知道这一夜里经历了多少挣扎,赵南随着一行人走回村子,刚一到村口,几个妇人便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,瞧着自家的儿子个个成了残废,有几人直接便晕死了过去。
“儿啊,你的手怎么了!你的手怎么了!”
“怎么会这样!”
“李山,我把儿子交给你,你就把他弄成了这样?还有你,你个女娃子不在家好好相夫教子,非要出去打什么猎,把我儿子也带成了这样!你怎么这么狠毒!”
“把我儿的手还回来!李山,你怎么还好好的!你也该残废的!!”
听着周围的谩骂声,李梅深深的低着头不敢说话,李山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,昂着头向着村中走去,只是脸色依旧有些发白。
李山一直带着众多兄弟走到了演武场上,几乎全都的村民全都赶了过来,对着李山李梅的骂声依旧不休不止,她们儿子的手,大过所有的一切。
“诸位乡亲!”李山突然向着周围大喊了一声,让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中间的李山,他是村长的儿子,也是村里的第一强者,是下一任的村长。
李山四下扫了一眼,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,依旧大声道:“虎形拳是我们李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,是绝对不能丢的!这是我们李氏一族的魂,是我们的骨,丢了它,我们还如何面对先祖,如何面对天地!”
“李山,你除了说大话你还会说啥,先把我儿子的手还回来!”
“妈的,我儿子可还在牢里呢!你二弟可也在里面!你不交出秘籍,他们都会死的,你知不知道!”
“我知道!”李山的这一声,再次压过了所有的人!
“昨天,我去看过我二弟,他已经在牢里被人打断了双腿,打断了双手,就只剩下一口气了。”说到这件事时,李山的口气很平静,只听他继续说道:“是我二弟亲口告诉的我,虎形拳绝对不能丢!丢了它,便是丢了我们李氏的魂,便是受了再多了酷刑,我二弟……也都未说出虎行功法来。”
李山的二弟身为村长一脉嫡系,是知道全部的虎行功法的。
李山的声音再次变高,怒声道:“所以,不论诸位到底如何想,这虎形拳我李山是断断不会交出去的,即便,我二弟因此丢了性命,即便连我李山也不要了性命!也休想有人从我这拿走秘籍!”
李山的这一席话震耳发聩,可大部分人依旧碎骂的走开了,什么魂,什么骨跟他们都没有关系,都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了,还有什么魂骨在,他们要的只是活着,好好的活着,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。
“李山,你非要害死我们全村人不成么!”
“我们如何能跟五道门斗!”
李山紧紧握住拳头,再次怒喝道:“便是老天爷想要这秘籍,也得从我李山的尸体上踏过去!这是我们李氏一族的东西!任谁也休想夺走!想要参加九天后比试的人,随我过来!想清楚了,这一战你不光可能残疾,还有可能丢掉性命,想清楚的人再过来!”
说完这些话,李山拉着李梅便走,他倒是没什么,可李梅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,哪里见过如此的场面。
李山的几个兄弟互相看了几眼,竟然依旧有大半离开了,只有三、四个人影跟着李山而去,而兄弟都如此,更别说其他人,跟着李山走的人不过十个出头。
人群之中,赵南听尽了周围的身影,兀自沉默着,最后笑了一声,喃喃自语道:“想不到这个男人还有不让人生厌的一面,难得。”
起步,赵南走向了李山消失的街巷。